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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糖反转——第九组】所爱之物

*图来自 @匿名 ，文来自 @XDE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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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她曾经对“时空旅人”这样的身份感到自豪，但是现在却显得毫无用处。而且因为无法将这已经在她的“过去”发生的事情快进或者后退，所以每一次尝试都是让她更加地无力。她拢着破破烂烂的外套跪坐在原地，袖子遮住了大半个手掌，衣服里空荡荡的温度让她甚至都想不起来它到底是否真的被穿过。

“你应该站起来了。”

作为幽灵的Chara什么都做不了，比如扇她两巴掌或者拍拍她的后背。她被迫跟着Frisk走了很多次这条时间线，次数多到她已经懒得去念旁白。她等不到Frisk的回答，索性坐了下来，双手撑着地面抬头看着天空，火烧云映得半边天都是如同火焰一样的红，她不适宜地想为什么没有下一场雨。

但是没有应该下雨的理由。连天气预报都没有这么说。

Chara哈出一口气，左右晃了晃脚，不耐地再一次念出旁白：“你必须站起来。”

“那之后呢。”

“……啊？”

“那之后我应该做什么。”

幽灵发现自己竟然无法作答，撇过头嗤了一声：“鬼知道……”

“所以说，我也不知道。”Frisk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而身体僵硬，她低着头动了动捏着衣袖的指头，忍着酸麻将双膝触地的姿势改为和Chara一样的坐姿，然后不好意思地轻笑。

Chara沉默了一会：“卧槽你笑得和Flowey一样难看。”

Frisk真如她所说的一样收了嘴角，埋下脑袋去鼓捣手边的积雪。Chara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安静的Frisk，当初她闹腾的时候Chara恨不得撕烂她的嘴，现在她闭上嘴Chara又觉得极度不自在。Frisk双手挖着不厚的雪堆在一起，指甲缝里卡进了些褐色的泥土有些脏兮兮的。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Frisk将堆在一起的雪拍得严严实实，用手指在雪堆上一笔一笔地划下四个字母。

“你问我干什么。”

“……也是。”她的动作停顿了很久，再一次说话的语气里带着笑意，“我问你干什么呢。”

Chara反应过来女孩下意识提问的对象并不是自己，她想说什么的时候却看见“冷静”了许久的女孩肩膀颤抖起来，她停顿了许久最后将话语咽下了肚没再看Frisk：“休息会就回去吧。至少天黑尽以前。”

现在可没有谁能大晚上跑出来接你了。

对面的人使劲吸了吸鼻子：“对，对。我们得走了。”

尾音的颤抖和强行加进话语里的平静让Chara有些恶心。她看着Frisk站起来拍身后的雪也稍微使了些力气停在半空中，Frisk在原地站了很久抬头朝她微笑又被她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两个女孩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这地方，等到Chara回头的时候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她对着她们离开的方向望了很久，最终能做的只有就帮着想忘记这些的Frisk记住消失的它们。

无论是被下起的纷飞大雪盖住的杂乱的脚印还是已经化为灰尘的骨头。

 

b.

在两天里Frisk几乎是将自己放置在房间里的那张床上，不吵不闹，连哭起来都是像滴水的水龙头一样毫无声息却积流成河。

Frisk掉入地底最开始那段时间曾经也会嚎啕，但是她最终也发现除了Chara在她受了重伤会口是心非地大骂之外很少能有人能够给她一个实质性的安慰。所以当时养成的习惯保持至今也不是没有道理。

而且现在那个极少数能给她一个拥抱的骨头也——

Chara看着Frisk抱着枕头抽了一口气，眼睛里又开始冒出温热的眼泪。

“我天你烦不烦啊，干脆你就哭大声点让别人知道来抱抱你说‘不哭不哭小宝贝最乖了’怎么样啊？”

“……”

“……哎哟我的天那——！！”她不耐烦地从懒人沙发上飘起来，想给床上的人一个巴掌，但想到什么又无奈地坐了回去，低头透过那双腿看着地板。她等到Frisk冷静下来之后开口，“……Frisk，你有没有听过怪物死后会如何。”

女孩抬眼看向她几乎是秒答，语气里显露着毫不掩饰的哭腔：“变成灰尘。”

“啧……虽然答得不错……”Chara在床边蹲下，和Frisk平视，“我知道如果是你的那些怪物朋友们其中一个去世你也会这样消沉。但是我也能知道这个骨头的消失让你反反复复地跳跃时间线去救他，让你花了快要一周去收拾自己——虽然到现在还是没有收拾好——以生老病死皆有其因果为信的你真的有必要花这么大力气去做这些？”

“……每一个朋友我都会这么做。”

“连Papyrus都能‘NOTHING’之后你还在这儿趴着哭哭唧唧？别扯了，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知道得一清二楚。”Chara的手臂穿过Frisk抱着的抱枕和她的身体，似乎能感觉到微弱的心跳，她稍微歪了脑袋看着Frisk，“你喜欢那个微笑垃圾袋。”

“……”

Chara将手撤回来：“至于他——”

“嗯？”

“没什么。”她站起来，飘到窗户旁边看起来是想出去了，“闭上眼睛做梦吧，爱哭鬼。”

Chara没再看她从窗户穿出去停在离家不远的长椅上坐下。她记得清楚得很，更何况看了无数次，骷髅变成灰尘之前会冲上去捂住Frisk的眼睛将她搂在怀里，Chara是不知道Sans究竟是纯粹地不想让Frisk看见他化成灰尘的样子还是说——

怪物死后会将灰尘洒在自己所爱之物上？

“我可去你妈的吧。”

Chara非常感觉这个懒骷髅绝对是针对她，死了还不忘塞她一口狗粮。

 

c.

两周之后Frisk穿着一声休闲服离开了地面。Toriel在她说再见的时候只是抱了抱她“Child，无论怎么样，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的站起来，继续往前走——早点回来好吗？”

Chara坐在巴士车顶盯着很久之前看到的景色，风从她的身体吹过的时候像是停顿了下又似乎没有。她对Frisk这个决定有些反感，但是对方一句“我只是去看看。随便谁都好。”就让她没法说话了。

Frisk的声音闷闷地从车里传来，再被风打碎：“Chara？”

“啊？”

“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谁管你啊。”

“你下来嘛——”Frisk拖长了尾音，她一直对和Chara谈话没有什么顾虑，而且现在离她们的目的地越近车上的人也就越少，自然没有人对她投来怪异的眼神，她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回去之后我请你吃巧克力？巧克力蛋糕，巧克力冰激凌，巧克力千……你这不是下来了嘛。”

Chara看着Frisk和往常一样在小聪明得逞之后眯起眼睛笑的表情，烦躁和欣慰混杂在一起：“你要聊什么。”

Frisk转头看向车门：“不知道，随便聊聊？”

“你耍我呢。”Chara走到过道另一边的两个空位上躺下，“可别给我说你昨天在窗子上看到的猫。”

“它可可爱了。”

“你看见什么不说可爱。”

“……比如说……融合怪？”

“他们多可爱。可爱死了的那种。”

“可爱吗？”

“可爱啊，和巧克力一样可爱。”

“巧克力至少能吃啊。”

“糟糕的回忆还能吃呢。”

“……”Frisk撇撇嘴，“巧克力能当情人节礼物。”

“嗤，关我屁事。”Chara懒得理她，闭了上眼睛。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会就开始唠叨这条路当初怎么烂，当时这边的树有多稀稀拉拉和一些与她们两个即将到达的地方有着或多或少关联的事。

“我说啊，”Chara打断Frisk，“你为什么要回去？”

女孩收敛了笑，Chara不知道她在看哪里，但是知道之前自己将她掩藏起来的东西再一次扒开了，对方没答话，就算回答了估计也是“我只是去看看。”

Chara当然知道她要看什么，或者说想看什么。但是。

怎么可能。

对于没有决心的怪物们来说，怎么可能。

由于前几天的降雪让整个地面都有些湿滑，她小心翼翼地踩着比较平坦的地方扶着树干往上走，一边喘气一边对Chara说以前她几乎是爬上去的时候Chara难得回了一句“我不也是。”Frisk吃吃地笑了起来，又说估计这条路是被那些想掉下去的人类踩出来的，结果在下面玩了一次观光旅游。Chara站在一棵树上沉默了会：“你不担心他们谁会把里面剩下的怪物屠掉吗。”

“不啊。不担心。”

Frisk站在地底的入口往下望，整个洞口都是黑黝黝的，有些难以想象这下面有着大片的黄色花田向着投下的阳光生长着。

“你是要跳下去？”

“才不。我以前摔下去的时候是脸着地，之后疼了几天。”Frisk放下包翻找，掏出一根尼龙绳走到旁边的树下固定好另一头拉了拉。

Chara翻了个白眼自己下去了。

她们一直前进，Frisk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废话，越到雪镇却越是沉默。偶尔会碰到依旧在这片土地生活的怪物的时候都会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

“看见了吗，又是一个人类。”

“没关系，别怕。”

然后Chara就会想起女孩说的“不啊。不担心。”不知道这家伙哪里来的笃定，莫名奇妙的实现了又让她有些不爽。杀与被杀这样的理论虽然丧得可以但是又比“Love and Peace”更让她容易接受些。

Chara经过Grillby的时候停了下来：“早些回去吧。”

“但至少我们要把地下给走完啊。”

“你的尼龙绳在那挂着呢。你登山的技术别说生了啊。”她踢散了一个雪块，“再说你留点幻想不好吗。”

Frisk没说话，她低头看着和一个星期前地面上那场大雪之后一样的地面。对啊，留点幻想不好吗，留一个骷髅还在这个他们相识的地方活着的幻想不好吗。她抬头看看陈旧的招牌突发奇想地想问这Grillby要一杯水，或者说用在废墟买到的蜘蛛圈换他的一份薯条。

“我看完就回去吧，再晚点天快黑了。”

“……你他妈能不能听听我说话？！大家都活得好好的，你一个‘充满决心’了无数次的怪物大使为什么要为一个骷髅搞得悲痛欲绝？！Asriel也好Sans也好消失了就是消失了，就算活着又怎么样，你会死而他也是迟早的事！！你现在下来不就是想看看吗，那看完之后呢？你现在去了回来以后又会是一副哭哭啼啼的小女人家模样是给谁看？！Toriel？Asgore？还是说给那个早就变成灰尘的Sans看？！”

“你说的寿命论我想过。其他的事情我也都清楚”Frisk转身继续往前走，速度很慢像是再等什么或者是不想靠近什么，“所以大家都不会知道你所知道的，连、连Sans也不会知道，他死了都不会知道我喜欢他这个事。”她的语气很平静，连话里的停顿都短得过分，Chara在原地立了一会转了几圈还是跟了上去，Frisk看看她，“Chara，我只是回来看看。谁都好。我只是看看。”

“……但是你想看到的只有他而已。”

女孩牵着嘴角笑了笑，没有反驳。在那个二层楼房的门前蹲在，从地毯下摸出钥匙卡进门锁里，左右转了转没有什么动静，Frisk拔出钥匙再插了进去，用Papyrus教的方法往右拧。Chara站在她身后想着反正看到的只有空空如也的房子和满天的灰尘而已。

咔哒。

Frisk拔出门钥匙打算进去的时候却顿住了，站在那像是灵魂变成了绿色一样停下来。

“赶紧滚进去然后——”

“Sans。”

“WHAT？？”

Chara穿过她进了屋子，如她所想看到的就是空空如也的大房子和打开门时带起的灰尘。但是看到一个坐在沙发上拿着笑话书的骨头时，她觉得她有必要从Ebott山顶跳下去再死一死来确定一些事情。

“hi，kid。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的身边有一位这么眼熟的小姐啊。”骷髅好像没有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合上笑话书和里面的量子物理放在一旁的桌上。

“Aha——”Chara想到了什么突然笑起来，“微笑垃圾袋，你还真是死了也不安分啊？做幽灵的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这下连瞬移都省了。”Sans弯眼笑起来，看向Frisk，“虽然我想给你一骨头拥抱但是显然现在我似乎只能从你身上穿过去。”

女孩摇了摇脑袋，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又开始摇脑袋，嘴角上扬的弧度比这一个星期的加起来还要大：“没关系，没关系的。这样....这样就好。”

“我要回去。”Chara夺门而出。

  

d.

“看好了，把你想吃掉的东西打碎，像这样。”Chara用很粗暴的方式弄碎了一块巧克力，然后拿着出现在桌上半透明的巧克力塞进嘴里，看着女孩转身去冰箱里拿番茄酱的背影，坐在椅子上敲着二郎腿问坐在对面的Sans，“你为什么不让Frisk知道你这家伙早就会这么做了。我现在只想去外面透气，而不是让我像教一岁小Baby一样教你怎么吃我们完全没必要吃的东西。”

“我只是想看看一岁的小baby是怎么吃东西的。”

“我他妈就不该让Frisk带你这个垃圾袋回来！！！！”

“小baby你还能干扰kid？”Sans看着Frisk过来，“噢，小baby吃巧克力的时候记得慢慢来，你的食管还不能像大人一口吃下它们。还有，少吃点，对牙齿不好。”

“……”

“Chara？”

“你们俩自己玩去吧！！老子受够了！！！”

一位Chara失去了自己的理想“自抱自泣”地再一次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