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dergaoshi

【刀糖反转——第四组】As for Sorrow

*图来自 @Spark是火花 ，文来自 @某座山丘 

*含有SF成分

*请尊重画手与文手的劳动成果，友善评论

*禁止转载，喜欢的可以点红心蓝手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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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Frisk视角，微SF倾向

*Frisk无性别，使用女性代称纯粹因为顺手

*意识流，OOC严重，有私设

*文笔去世，bug满天飞，各种原作不存在的情节，轻拍

 

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响起，Frisk眼前一片漆黑。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一个深沉的声音。

“你还不能放弃，Chara！保持你的决心……”

她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那是ASGORE的声音，尽管她与这位毛茸茸国王的交情并不深。

国王呼唤的人不是她。没有一个人询问过她的姓名，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真正认得她。Frisk抱住膝盖坐下来，只要她想，她可以永远不选择继续，即使这代表着她要在这里与虚无的黑暗度过一辈子。

“但你并非为此而来，不是么？”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并非来自那边悬着两个按钮的方向——ASGORE的声音一直都是从那边发出来的。Frisk转过身找人，那个声音近在咫尺，几乎要响在她的脑海里。

“Sans？”终于，她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说实在的，Frisk并不想看清楚，至少现在不想。来的人无论是谁，Toriel、Papyrus，甚至Undyne都好，偏偏不该是Sans。但显然，她内心的排斥并没能传达给这位骷髅，Sans带着一成不变的笑容靠近了她的存读档按钮，Frisk慌忙之下，碰到了写着【继续】的那一栏。（*）

 

雪域铁松树枝上的雪又落下了一丛，不偏不倚地落在Frisk的脑袋上。她晃了晃头，像是一只淋湿了的小动物想要抖落身上的水。雪魔法化得极快，突如其来的寒意让她打了个激灵，也因此清醒了过来。

她花了一点时间让自己理解现在的处境。跟她预料中不太一样，前方应当还有几个存档点才对。

她抬头看雪落下的位置，厚实的雪堆缺了一道形状不规则的椭圆。见鬼。她想，她本来是可以避开的。上一次也是站在这里被雪砸到，如果没有走神，她现在应当保持全身干净整洁，去完成Papyrus为她准备的谜题。

骷髅兄弟就在前方的不远处，此时应当正津津乐道Undyne的事迹。

她找了个角落，等待着头发风干。很快她便意识到自己错了，雪魔法不如真实的冰雪那般寒冷，但依旧足以让她的发丝冻成发块儿。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尽可能让自己踏出去的脚步稳妥。

脚步声引起了骷髅们的注意，Papyrus“从未”见过人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猎物是什么样子，就急于奔跑捕猎。Sans提醒了他，他便对于抓捕Frisk产生了兴趣，而Frisk只能同样装作初次见面的样子。

Frisk学乖了。上一次，她见到了老朋友而激动地打招呼时，却换来了Papyrus的不解与Sans的嘲笑。

谴责她“这并非朋友”的Papyrus也好，嘲弄她“搭讪方式太过‘骨’老”的Sans也罢，显然都不再是那两位给她留言的伙伴了。唯一令她在意的是，为什么Sans会出现在存档界面里？这种事情从未出现过，那个地方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

即使她投去无数问询的目光，Sans也并没有因此将注意力多放在她身上一点。

雪铁龙突然从一旁的树丛里冒出来，与Frisk撞了个满怀。战斗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展开，Frisk慌忙躲避着魔法弹幕的攻击，听完小怪物的冷笑话后，认真地大笑起来。

“你喜欢我的笑话？”雪铁龙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里兴高采烈，完全忘记自己还身处战斗之中。“我早就说过我的笑话非常棒，我会向父亲证明自己的冷笑话才是最棒的！”他转身就走，闪进另一头的树丛里。

Frisk惊觉自己的手臂被擦伤，HP降到了16。无伤大雅，她咬了咬嘴唇，尽量不让自己显得急切。

骷髅兄弟就在离她几步远的位置。

她抬头去看瘦高的那一位，鲜红的围巾被风吹得乱舞、有时甚至糊在她的脸上。“Papyrus？”

“什么事？人类，伟大的PAPYRUS的难题难住了你吗？”

Frisk顺着他的话向雪域谜题看去，她现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开这些谜题，做成Papyrus的脸的那一个一直是她认为最有趣的，她第一次解谜花了很长时间，并且拒绝了骷髅兄弟的帮助。最后成功解题时，她抹了一把脸，对Papyrus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

“酷！你做的真棒！甚至不需要我的帮助！”与记忆中毫无区别的赞美声由远及近地响起，Papyrus没有留给她更多交流的时间，已然自顾自前往了下一个谜题。只剩下那个不比她高多少的骷髅懒洋洋地站在她的必经之路上，在她路过时对她说道：

“干得不错。”

Frisk于是停下了脚步，她可以平视骷髅的笑脸，却看不到他的灵魂。她从来不清楚，慵懒如Sans这样的人，是如何在审判长廊里释放出令人震撼的威压的。她甚至不敢出大气，直到他在眼前消失，才能重拾继续前进的决心。

“我宽恕了每一个怪物，Sans，你看，我的LV只有1。”她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这次什么都没做，即使所有的怪物都会不由分说地对她攻击，她也什么都没做。

Sans像是睡着了，根本没听到她说的话。

Frisk心中扬起一股怒火，又被罪恶感浇熄。她慌忙跟上Papyrus的脚步，为了不让自己再度死亡，这次她走得无比谨慎。

可狗夫妇的巨斧悬在她的头顶时，她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她曾在这里遭受折磨，无论如何宽恕他们，这对夫妇的名字从未变成黄色。当她失手杀死了狗丈夫时，狗夫人的巨斧将她千刀万剐。

Frisk不敢去看狗夫人的眼睛，在她的回忆里，那双眼里写满了悲痛与愤怒。她生怕自己再抬起头时，面对的依旧是这样的一双眼。

灵魂破碎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保持你的决心，Chara！你是我们的希望……”

“我不是Chara。”Frisk小声喃喃道。没人能听到这个声音，她把头埋进手臂里，低声啜泣起来。她分明已经知道如何去饶恕狗夫妇了，她只要在冰冷的雪地里打个滚，然后就像抚摸家里饲养的小犬那样爱抚他们，两人就不会再度把她当做敌人。

他们都是很好的哨兵，他们需要清楚分辨敌人和朋友，这么做完全没有问题。Frisk很清楚，怪物们对她施以攻击也只是因为害怕自己受到伤害，她可以理解至今为止遭受的每一次的痛苦。

即使在每次死亡之后，她的努力都白费了。

再一次白费了。

“我该怎么做？！”Frisk抬头看着那两个按钮，和存档点一样的颜色，刺得她双眼发酸。

“你为什么这么悲伤？”属于Sans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骷髅苍白的脸在黑暗中触目惊心。他的眼里似乎有光芒闪烁，又似乎只是视觉残留造就的错觉。“你没有承担起这些责任的准备，就凭着一时的‘以为’行事，这不正是造就现状的根本原因吗？”

“我没有！”Frisk反驳道，“我只是不知道——如果没有你们的留言，我根本不知道！”

她以为自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鬼，就如同她在人类世界里一样。

“那可不是我所需要了解的东西。”Sans又说，“我只晓得你为别人带去了痛苦，如今业力轮回，你也遭到了报应。这是你自找的。”

“我自找的！？”Frisk愤然起身，她张大了嘴，抬起了拳头。可是她什么话都没说出口，手臂颓然垂下，砸向写着【继续】的按钮。

 

从未觉得雪镇有这么冷。Frisk穿过地下的滑道，来到雪镇的另一头。写错了招牌的图书馆也好、蜗居着喝醉了的怪物的酒馆也罢，她只远远看了一眼，在心里跟每个人打了招呼。

怀抱着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她敲了敲骷髅兄弟的家门。

“Knock、knock。”她用细如蚊呐的声音说道。

没有人理会。理所当然，Papyrus应当在前方的雾气中等待她，而那个懒惰的哥哥恐怕正躲在某个地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她不死心地又敲了一次，里面甚至没有风刮过的声音。

Frisk退了回来，对着紧握树枝的双手吹着热气。“这是我应得的。”她对自己说。

再度启程后的展非常顺利，在意面的撮合下，Frisk成功与Papyrus交换了电话号码。她有预感，这次一定可以成功。

她重新打起精神，不出意外地，在瀑布区域的入口处遇到了Sans。

“我要去Grillby’s，跟着来不？”

“不，”Frisk第一次拒绝了这个邀请，“我很忙的。”

“是吗？”Sans的眼珠子转了转，像是在打什么鬼主意。Frisk等待着他的下文，却许久都没等到他再度开口。

得了吧，Frisk，你在期待什么呢？Sans的嘴巴就如同看上去那般严实，永远不可能从他这里问出任何信息。他可以从这里直接走捷径到Grillby’s，当然也可以从别的什么地方走捷径到存档点的界面。

一定是这么一回事，只要仔细一想就能明白。他必须要保证你完成你该做的所有流程，带给怪物们一个好的结局。你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但别妄想他会提示你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你只能靠自己完成这一切，收拾你自己造成的残局，这是你自己的责任。

Frisk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向下一个地图。

时间突然间凝固了，她迈出去的步子没能接触到地面。怪物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的光芒都变得黯淡——除了Sans周围那一圈发光的矿石。如同当时在Grillby’s两人的座谈，除了他们面前没有汉堡和薯条，也没有瓶盖太松的番茄酱。

“事实上，我有事想跟你谈谈。”Sans少有这样严肃的语气。Frisk印象中，他这样说话一共只有两次。原本她以为选择不去酒吧就可以避过这一段对话，现在想来，这些都是她必须经历的既定程序罢。

“多余的话我想也没必要说，让我们切入正题吧。你是为了什么而走上这条路的呢？哦，放宽心，你没有必要回答我，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在你进来之前，我观测到时间线正在以奇怪的方式跳动。本来不该这样的。而当你出现后，这条时间线的未来也变得模糊。我猜你一定是做了什么。”

“老实说，我最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有几只常在这附近出现的怪物消失了，废墟的老女士一直不回应我，我和papyrus隔一段时间就去看一次，都再也没听到她的声音。你知道我的意思，kid，只有你晓得这究竟是不是梦，对吧？”

Frisk的脊背冷汗涔涔，罪恶感几乎要将她压垮。她的声带颤抖着，却依旧没能说出一个字。Toriel慈祥的面孔在她的眼前萦绕不去，可与之同时袭来的火魔法也令她的灵魂焦灼难耐。

她只不过是证明了自己可以在废墟外的世界活下去。

她只是如同Toriel所说的证明了自己！

“我没想到她会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说只有我证明了我有足够的力量才会同意我离开，所以我才攻击了她！我没想过要杀她，我真的没有！”Frisk的内心颤抖着，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只有几个短小的音节冒出喉咙。痛苦从灵魂深处蔓延出来，那颗鲜红的心脏从未这么脆弱，连同她汩汩流出的泪水，HP不断地衰减下去。

就这么结束吧，为什么还要继续呢？没有人记得她、没有人信任她，她顺从骷髅兄弟的意愿回到了这里，可等待她的只有孤独和委屈。

HP迟迟没有归零，她抬起头，蓝色的柔光包裹住她的灵魂，硬生生把这颗红色的心从碎裂的势头上掰了回来。

Sans的左眼露出充满震慑的色彩，Frisk只看了一眼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可是她动不了，她保持这样的姿势好几分钟，丝毫没有办法变换。

“对不起……”她哽咽道，泪水涌入她的口中，她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令人揪心的苦涩。

整个世界只剩下她的哭声，带着若有似无的回音，在骷髅的颅骨里隆隆作响。

“看起来是我搞砸了。不要误会，kid，正如你所想，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不希望你这样伤害自己——有人托我保护你，我猜你也知道这一点。我不清楚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但如果你这样放弃的话……”Sans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合适的形容。

“嘿，你可不是我这样的懒骨头。”他闭上了闪着夺目光芒的左眼，深蓝色魔法却一点也没有放松。

“有人真的很在乎你，kid。”他说道。“所以，你为什么不试着笑一笑呢？在我兄弟面前，你不是挺开心的吗？”

Frisk渐渐收起了哭声，她从背包里拿出一套情侣棒冰，吃了一根，又吃了一根。

 

Undyne的攻势一如既往难以招架。Frisk看着漆黑一片的世界，思考自己哪里出了差错。这位皇家守卫队长，就像是她经常去练习台词的峭壁那样伟岸高大，无法跨越。如果有可能，Frisk这辈子也不愿跟她为敌。她的反应还是不够灵活、她该换一套防具。

“别失去希望，Chara！保持你的决心……”

ASGORE的声音传来，每次他说的话都略微有些不同。Frisk知道，他不停安着抚那个在地下死去的人类。尽管她不清楚Chara为何而死，但目前来看，这样的牺牲似乎毫无价值。

就如同她一次次的死亡那样。

有所不同的是，Chara这个名字被永远的记住了——也许之前掉落下来的孩子们也能听到这样的对话，而如果她无法做得更好，让怪物们依然在地下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这个名字一定也会让更多的人听见。

可没人会记得Frisk，没人会记得之前牺牲的六个孩子。

“你是为了让别人记住你而选择了重置的吗？”只消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Frisk尽可能挤出一个笑容，面对不知为何知晓了她的内心而毫不留情质疑她的Sans，她依然想要退缩。

“我只是觉得，如果我可以做到让结局更好，那我该去试一试。”她说道，“我当然希望他们可以记住我——这实在太艰难了，我感受着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我以为有人会安慰我，但他没有。他们根本不在意我叫什么名字，Chara又是谁？我甚至没有见过她，可她在我的心里似乎无处不在。”

“那朵会说话的花对你说过，这个世界不是杀人，就是被杀。你选择了被杀，却因自己的选择后悔万分。”Sans冷笑，“你和善的笑容只不过是个虚伪的假面罢了。”

“我没有后悔，而且是你让我笑的！”Frisk难以置信，为什么前后没过多久，就从他的口中说出两句截然相反的话来。她毫不犹豫地想要反驳这个Sans，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正中红心。

“这听起来真是滑稽。我记得你的LV为6的时候，你看到我，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你没想到像我这样的人将会对你进行审判，对不对？而你做了亏心事，直到现在都在后悔。所以你怕我，你的罪恶感如同附骨之疽，而你回来不是为了拯救我们，只是为了将自己拉离罪恶的深渊。

“而我，非常荣幸地，清楚地看到了你做的一切。”

Frisk握紧双拳，指甲几乎嵌入肉里。这个界面里她不会感到疼痛，本该如此，但她的胸口却痛的无法呼吸。“我不是这么想的。”她的声音沙哑，每个字都耗费了她全身的力气。

“或许。”

短短两个音节就把她的忍耐全部击碎，她急切地按下【继续】按钮，逃离了这个地方。

 

她逃过Undyne的追捕，给她递上一杯凉水，再回头去看Sans的哨岗，里面已经空无一人。Frisk实在搞不懂这个似乎记得所有事情的骷髅究竟在想什么，他像是在鼓励，又像是在劝退。矛盾重重，正如Frisk此时的内心。

“我真的做对了吗？”她的神情变得寡淡，Sans的热狗摊里散发着番茄酱和芥末酱的气味，在热域的烘烤下，令Frisk有些反胃。

“你说什么？要来一只热狗？”

Frisk猛地转过头去，骷髅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这里的岗位上。他手里拿着刚烤好的热狗肠，上面淋着一点番茄酱。

“抱歉，这是我自己的。如果你要的话，去前面的摊位找我——那才是热狗摊，这里是哨岗，哨岗不该卖热狗。”他说道，“r狗也不行。”

我不想要。Frisk的回应还没说出口，Sans再一次不见了踪影，连带热狗的香味也跟着消失了。刚才的一切仿佛都只是错觉，但没由来地，Frisk有了往前走的动力。

那些都是她曾经遭遇过的怪物们，无论是Sans还是其他人。他们不记得上一条时间线发生了什么，对于他们而言，Frisk的一切都是新的。所以Frisk才有机会重新开始、去弥补自己的过失。

愈是接近核心的地方，温度愈高。好在这个魔法的世界里，Frisk从没有生病过，换在平时，她在雪域和热域这两个极端天气的照料下怎么也得得个小感冒。可热域的热并非魔法构成，如假包换的岩浆在她脚下几十英尺的地方翻滚，气泡炸裂开来的炽热液体总是仿佛要溅在她的身上。

离终点不远了，Frisk想到。这里热得令人发昏，尽管热情火山和傲娇飞机都对她没有恶意，她也无法全身而退。

她想起遗迹里遇到的蔬菜兽，她被那些蔬菜砸到伤痕累累，可蔬菜兽依然对她慈爱地笑着，告诉她多吃绿色蔬菜，身体会更加健康。Frisk曾为了自保对他们出手，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为自己找到了充分的借口。

直到被审判的时候，Sans毫不留情地批判了她的行为，她终于意识到，在她最后一击之前，那些怪物们都战战兢兢地祈求她的原谅。她咬牙选择了漠然，于是在她遭受攻击时，也不会有人为了她而出手。

“Sans是对的，我只是为了我自己。”她站在距离热狗摊几米远的位置，可以看到骷髅偷懒的侧脸，却没有勇气迈出下一步。

去吧，只是告诉他你不想要热狗，他不可能因为一个人不喜欢吃水香肠就大发雷霆。

Frisk把双腿挪到热狗摊边，热域地面的石子硌得她脚底发麻，她甩了甩脚踝，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对Sans露出一个简单的微笑。

“30G一个，谢谢惠顾。”Sans自顾自地开价，对于Frisk的踌躇视而不见。女孩既没有递钱过来，也没有接过热狗肠，他便把这一根放在女孩的头顶上。“你可真是奇怪。是嫌我卖得太贵吗？好吧，看在我们两人交情的份上，这一根送给你吧。”

“交情？”这个词让Frisk浑身一凛，她从不觉得自己跟Sans之间的关系谈得上交情。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问了一遍：“你觉得我们的关系不错？”

Sans毫不犹豫地答道：“放松点，kid，你现在可是我兄弟重要的朋友，而我也答应了别人会保护你。你看，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有死过呢，不是么？托我的福——这可是救命的交情。”

“你真的不知道吗？还是说，你只是在装傻？”Sans的发言依然与Frisk想要的截然不同，她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之火渐渐被扑灭。一次都没死过？为什么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在读档界面警示Frisk的真的不是他吗？

显然Sans没能解开她的疑惑，他也没有这个打算，只是开始沉默，一边往Frisk的头上堆热狗肠，足足29根。

“大酬宾。”他忽然说道。

Frisk后退一步，热狗撒了一地。

Sans没有因此责怪她，反而呵呵笑出了声，两颗眼珠子随着他的脑袋一起颤动。

“这不可笑。”Frisk嗫嚅道，她感觉自己被当成跳梁小丑，Sans让她出尽洋相，也不过是对她的惩罚。她低着头，默默前往核心。

这次Muffet小姐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威胁，原因居然只是她翻出了忘记吃的蜘猪圈。Frisk更加确定，这些怪物们——除了Undyne，没有一个是真的想要杀害她而进行攻击的。

她再度行动起来，Mettaton的炸弹却不会因为她的合作减小威力。

 

“我们的命运都寄托于你，Chara！保持你的决心……”

Frisk安静得反常，她盯着存档看了许久，又主动去寻找Sans的身影。那位骷髅不知从哪里变出个望远镜来，正遥望着虚空的高处。

当她走近，才发现那并不是望远镜，是Sans用骨手圈出了两个筒来。

“你是对的，Sans。”她认真地看着骷髅的眼窝，也许是为了配合远望的动作，那里头一片漆黑。

“哪方面？”

“我确实只是为了自己。我没有考虑到怪物们有多么害怕被我杀害、ASGORE有多么想念他的孩子——或是那个孩子有多么想念国王一家。”她说道，“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向我飞来的弹幕、那些回荡在我脑海中呼喊着别的名字的声音，并非要折磨我。

“是我把这些当做了折磨。”

Sans的神情不变，他偏了偏脑袋，对于女孩的告白不置可否。“那么——你终于打算结束这趟旅途了？如你所说，这一切并非为折磨你而发生，那段被你抹除的时间线也是。你大可大摇大摆地离开，去找一个令你更加舒坦的时间线。我猜会有这么一个的，你随心所欲，没有人再谴责你、没有人在你耳边喊起别人的名字。”

“我不会这么做！”

“谁知道呢？”Sans嗤笑，“你有这么做的能力，如今你所做的一切充其量能说明‘现在’你没有打算伤害别人。谁又能证明下一次，或是下下次，你又将把怪物们带入什么样的结局之中。”

“我会让你相信的，无论是Toriel还是ASGORE，没有人需要牺牲，这会是真正完美的时间线！”Frisk信誓旦旦，青涩未褪的稚嫩脸蛋上还留着未干的泪痕。“我们拉钩，完成这次之后，我不会再重置了！”

女孩伸出小指，无法平息的颤抖让她把头越埋越低。

骷髅的眼瞳重新出现在眼窝里，他绕过了女孩，走向存档界面。“你知道的，kid，我不喜欢做出承诺。相对的，我也不喜欢接受别人的承诺。”他的指骨敲了敲【继续】的选项，“用实际行动证明给我吧。”

 

Frisk将再度面对审判。她确信自己的LV不会再度招来Sans的鄙夷，即使这位骷髅仍未对她放下戒心，但确实不再为难她。在解释了LV和EXP之后，他对女孩展现出笑容：“祝你好运，kid。”

后续的发展却给了她一道沉重的耳光。Frisk再次站在ASGORE的面前，她躲过一次次三叉戟的攻击，可是失去了仁慈的选项，无论怎么行动，她仍旧无法饶恕这位国王。

“我不想跟你战斗！”她大声喊道。她已经用完了最后的补给品，在火魔法烧伤她的手臂之后，她的HP又一次归零。

 

“你会没事的，Chara！保持你的决心……”

Sans不动声色地以简单到令人发指的“no why”回答她的一切问题。

 

Frisk告诉Asgore，他杀死了她三次。

Asgore只是沉痛地看着她悲伤的小脸，再次砸坏了仁慈的选项。Frisk的心彻底凉了下去，她的全身因为抽泣而颤抖，在一次深呼吸后，她拾起树枝，选择了战斗。

 

这是Frisk第二次收到Sans的留言。

与她的记忆不同，Toriel还活着，只有国王消失了。Undyne没有成为女王，她不会对人类宣战，但她依旧对Frisk心怀不满。

“我失败了吗？”她自言自语，身体失去支撑的气力，如同软泥滑坐在地。

难怪Sans拒绝了她的承诺。他一定是知道的，即使Frisk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依旧只能换来这样的结果。

Sans的声音从黑暗的深处传来，Frisk听到了电话的响声，另一通留言里播放着她第一次冒险接收到的内容。

 

「*自从你走之后，这里……不一样了。没了ASGORE，undyne成为了地下世界的统治者，她决定要消灭每一个进来的人类。因为那些人类灵魂消失了……她也在找寻新的方法打破结界……当结界被打破时，她将对人类宣战。那也曾是asgore的计划。不过他施行的，嗯，没那么顺利。undyne还极大地扩编了皇家守卫队。她说我们从这里出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她的军队……亲自找到你并消灭你。还有……我一直在敲着RUINS的大门……不过那位女士一直没有回应我……她是不是感觉不舒服呢？

「嘿，Sans，你在跟说话呢？」

「*哦，只是那个人类罢了。」

「哦，酷。等等，你说，那个人类！？我能跟那家伙说话吗？？？」

「*当然，请自便。」

「嘿！！！UNDYNE当上女王啦！！！太牛啦！！！而且她钦定我担任……最重要的皇家职位！！！……就这样。这职位真的就叫这名字。我具体干啥？她让我，呃……除了卖萌以外啥也不干。不过！！！这对我来说是完美的工作！！！我一直都这么干，也根本不费劲！！！终于！！我是个大人物啦。而且这些都是拜你所赐，还有你干的那些骇人听闻的事。谢谢你，人类！记得要回来看看啊！！！等等……UNDYNE估计会杀了你。不过……你能见着我。你得拼一把！！！记得啊！！！再见喽。」（**）

 

她回过头，Sans拿着被Alphys改装过的电话，将这一段音频文件调出。

“你知道吗，kid，当Papyrus说让你回来的时候，我曾想过阻止他。”Sans说道，“但我以为你不会接受这个令人战栗的邀请——要知道，你当时做的事情，足以让你于地下丧命更多次。也难怪你会选择重置，这是你最佳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他按下了删除键，把手机扔回给Frisk。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需要再为此而自责。老实说，尽管我在审判你的时候对你说了那么严厉的话，但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可能早就失去了决心，在哪个角落化作一滩灰尘了。

“你从来没有放弃，”Sans的模样开始变化，他的面目清晰起来，笑容也带着暖意。“我们不会放弃，都是多亏了你。即使你真的只是为了解脱自己的罪恶感，但你做到了，你为我们带来了一个好的结局——即使未来遥不可及，但我们还有盼头。

“我代替我的兄弟感谢你，无论你是不是听了他的话回来的。”

他从后方缓缓走向Frisk，伸手拂过她的脸颊。

女孩的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涌出，她的灵魂如同心脏一样跳动着，可随之而来的是源源不断的温暖和属于她自己的决意。

“我们为你骄傲，kid。”Sans的声音变得无处不在，而后，整个虚无的世界归于沉寂。

Frisk终于破涕为笑，她吸了吸鼻子，再一次按下重置的按钮。

 

 

 

*注：存档界面的Sans并非Geno!Sans，请勿对号入座。

**注：「」 内为原作即UNDERTALE某条线结局内容摘抄，采用贴吧翻译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