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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F大逃猜——Counting Stars】


*选材歌曲为《Counting Stars》

*SF(♂)向

*禁止转载 喜欢的话可以小红心一下

*请尊重文手的劳动成果,友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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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想讲述的,是一个故事。
记住,这仅仅是个故事。
我作为把它记述下来的人,仅以自称“我”来拟作这个故事的主角。
感谢你的倾听。
那么,我们开始吧。



当时我还年轻,正处于一个狂妄自大神经兮兮的年龄段,天天怨天呼地觉得自己肯定非同寻常,就那么稀里糊涂的上了贼船。

原因是我外家的一位堂哥,名叫Chara,比我大三四岁。他是个混子,姑妈和姑父离了婚,也来不及管他,任由他闹腾。他抽烟,说脏话,耍刀,天天和一帮“兄弟”勾肩搭背。他在我的那个年纪就因为打架把他同学打到断了胳膊,于是被毫不客气的劝退。

那是有一次,我到姑妈家那边的城市有点儿事,晚上在姑妈家住下了,就和堂哥住一个房间一张床(Chara的床是双人床,他平时一个人睡)。我当时听说了堂哥的事迹,一直觉得他好酷啊,特社会,相比之下我就是个弱鸡。两个大男孩晚上在一起也就闹腾,Chara给我卖弄了一晚上他的光荣事迹。

我才知道,他混道上,还是个小有名气的头目。

我当时觉得这种生活太刺激了,就问Chara,你那边还缺人吗?他看我,怎么,你也想进来?我点头。他说,你平时也不在这儿活动,这样吧,我联系你们那边的几个兄弟,看看,让他们带你玩玩儿。

然后之后我回了这边,没过多久,就有人找上来了。

那是一位骷髅——实话实说,虽然这个年代怪物已经和人类和平共处了,但我还是觉得惊讶。毕竟一具骨头就那么人模人样站在你面前,估计没有几个不惊讶的。

“嘿小家伙儿,”他从花坛上跳下来,“你就是Frisk?”

“是的。”我答道。我猜到了这是Chara那边说过的带我的人,心里的喜悦就上来了。

“我是Sans。骷髅Sans。”他的骨掌伸过来,出于礼貌,我握了握那些骨头,它们咯得我的手心发疼。

“跟我来吧。”然后他说,“去我们的总部——我知道一条捷径。”

说实话,我从来不知道那附近还有一家酒吧。

酒吧的名字叫“Grillby's”,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它的经营者——一个火焰人——也叫Grillby。不过实际上它并没有那么简单,在它的“火焰通道”之后,竟然别有天地。

我跟着Sans上了两层楼,来到一扇门前站住。跟我身高相仿的骷髅伸出手敲了敲门:“Knock  knock.”

“噢——你是谁?”

“‘师哥’。”

“哪位师哥?”

“这‘是个’我们的新成员!”

我听见门后传来懊恼的叫喊和豪放的大笑声,然后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位矮小的恐龙女怪物。她用畏怯的目光打量了我许久,“你……你好……”她说,“噢……欢迎你来到这里……”

“她是Alphys,我是Undyne。”高挑的鱼人走过来替恐龙怪物解了围。“那边的骷髅是Papyrus——没错,他和你身边的这个矮子是兄弟——现在过来吧!小混蛋。”

我偷瞄了Sans一眼。他耸耸肩,对Undyne的戏言不置可否。

和这些怪物在一起的时候是轻松愉快的。

Alphys虽然内向害羞,但是非常细心体贴。Undyne是经常护着Alphys的——我看出了什么端倪,有一次偷偷的扯住Sans,“她们……是什么关系?”

Sans看着我,“你真的想知道?”

我点头。Sans默不作声的伸出双手握拳,大拇指互相点了点,“就这个关系。”

我哦了一声明白了——难怪。

“可是女性和女性是不能繁殖的吧……难道说你们怪物不一样?”

……Sans用看奇葩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有一种情感是观念不能束缚的,kid。”他拍了拍我的头,用的是一种极老道的语调,“你还年轻着哪。”

——实际上我和Sans只差六岁。

我还应该说说Papyrus。Papyrus就是Sans的亲兄弟——说实话,我都怀疑,因为他们俩差距实在太大了。

撇去这些不谈,他仍然是个很棒的怪物。他十分热情,勤劳,玩心也很大,喜欢摆弄一些小部件小谜题。

“总有一天我会做出最棒的谜题!”他说。

我笑了笑。他的哥哥Sans嗯了几声表示对他的肯定和支持——只不过这支持怎么听都不走心。

然后是Sans。我必须提一提Sans,因为我简直是崇拜他了——他竟然会魔法,这种我从来没接触过的玩意儿。不过他不愿意过多的显示给我看,我只见过几次,原先明明在这个地方,嗖的一下就出现在那个地方了……听Papyrus说这是“走捷径”,“只是个时空的小把戏罢了——”他抱着肩膀说。

但我仍然崇拜他,因为我不会。

他这个骨头让我好奇的地方还不止这一处。Sans带着我从外边进来的时候,总是避免不了走一楼的酒吧。Sans看起来和酒吧里的一些常客很熟稔,领着我走过吧台的时候,我能听见一些客人向他打招呼。

“嘿Sans!”犬型的怪物向他举了举酒杯,“又见着你啦,伙计!”

“嘿Doggo。”我身前的骷髅示意的抬抬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你后面那个孩子,我可注意几天啦。”Doggo指了指我,“什么来头?新的宠物?”说完便笑起来,笑的猖狂。

……他们有一些可不太友善。

“可不是宠物。”Sans笑了笑,“这算是我的徒弟。”

Doggo扬扬手,“这次可认真点儿啊!”他说,“别再把你的徒弟气跑了——!”

上楼梯的时候我悄悄的问Sans是不是以前还有其它——呃——徒弟。Sans没回头,“是啊,”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就想Doggo说的一样,教的不好,受不了我这个师傅,都被气跑了。”

“那万一以后我跑了怎么办?”我问。

他耸肩,“谁知道呢。”

在和他们相处了几个星期左右以后,我开始感觉到不对劲。

因为平常的时候,完全没有什么惊险刺激的任务,我们有的只是无休无止的谈天,嬉戏,调侃。终于我忍不住了,“Sans。”我叫了身边怪物的名字。

“huh?”他的声音懒洋洋的。

“为什么你们平时没有接一些任务呢?”我问,“我只看得到你们在这里浑水摸鱼。”

“我们可没有在浑水摸‘鱼’,”Sans挑起眼皮,指骨摸了摸我的手臂,“我们在摸‘人类’。”

“嘿!”我有点生气了。

“好啦,kiddo。”他笑笑,“你靠近一点儿——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一个大男孩的好奇心总是重的。心里的期待涌了上来,我依他所说向着Sans凑了凑。

他看了我一眼,伸出左手。也许也就是那么松松的一抓——我感觉到有什么仿佛被僵持住了,那些奇异的东西透过我的胸膛竟然被抓了出来……

一颗红色的心,在他的手掌间浮现。

“哇哦。”他感叹,随即低声念叨了一些什么,好像是一个单词,这我没有听清,反而是被他弄糊涂了。

“怎么回事儿?”我满脸懵逼,“……你打算向我表白?还弄了颗心出来?”

……说真的,我那一时间就觉得他一直保持的笑脸崩溃了。

“这是你的灵魂,kiddo。”他满脸都是无奈,“你现在是红色的。这代表你的灵魂充满了‘决心’。”

“说实话,我可不觉得我富有这玩意儿。”我低头看看那颗心,试图去摸摸它。

不过在我触碰到它之前,它忽然变成了蓝色——我被吓得一愣,就在这一愣之间,Sans忽然一招手,一股不知哪儿来的巨大的推力竟然把我整个人都掀了起来,我——再回神的时候,我竟然正在被这个骨头架子牢牢抱着。

“pummp!”他说,露出了恶作剧得逞一样的笑容。

那是我头一次认识到他多么有趣。

我也被他逗得笑了起来,连挣扎都忘记了,抓着他的手臂骨一个劲儿笑的哆嗦。Sans拍了拍我的后背,指骨抚摸过我的肩胛骨,那个时候我觉得这个抚摸出乎意料的温柔,简直不像是只有一副骨头架的他。

“决心”是一样非常宝贵的东西,后来Alphys对我说。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我们之所以想收你进来,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G预测到了你拥有高质量的决心。”

“G?”我迷惑。

“那是我们这些人的上司。”她含糊的解释了一句,随即转移开了话题,“——你的决心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所以,能帮助我们吗?”

“你的意思是,提取我的‘决心’?”

“是的。——抱歉,但是我们需要你。”

“我没意见。”我耸耸肩。

这之后我配合着他们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实验。当我第一次看见Sans穿着白大褂戴着红框眼镜的时候,我噗的一口就喷了出来。

天这可真罕见……

“怎么?”Sans看着我的反应,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打扮,显得有些困惑。

“不是……只是被惊讶到了而已。”我缓缓气,“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穿,有些感兴趣。”

他的眼眶盯着我,无奈的咧咧嘴,“好吧kiddo,”他笑,“如果你能坚持到最后,保持你的决心,我就不脱下来。”

不得不说,提取决心这种东西竟然出乎意料的疼痛。我几乎是龇牙咧嘴的度过了整个过程。机器停止以后我整个人都颓废了,瘫在那儿,一动都不想动。

“Hey  kiddo。”Sans的拖鞋趿拉趿拉的过来,“你还好么?”

“不好。”我说。

他呵呵的笑了几声,在我旁边坐下,伸手过来,安慰性质的摸了摸我的头。我没劲儿动,也任由他揉,一只骨爪凉凉的,把我的头发揉成了鸡窝。

我同样不甘示弱,凑过去,抬手把他的眼镜拿了下来。

Sans用眼眶看着我。我瞪着他,直到他笑了起来。

“Little  star.”

他温和的这么叫我。

“说实话,”我一边理顺我的头发一边问,“嗯……Sans,你的头骨里有东西吗?”

Sans不置可否的笑笑。

“有的只是一些疯狂的念头而已。”

他伸出一根指骨,点点我的额头,随即顺着鼻梁滑下来,稳稳的停在了我的嘴唇上。

我知道,他身为一架骷髅,没有血肉,因此不具有嘴唇。我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眶,脑子一热——不,他之前的暗示也足够明显了——照着他的牙齿就亲了上去。

我的“决心”被盛在一管管针剂里,放在手提箱中向“上边”送过去了。Papyrus跟我关系不错,特意做了意大利面来安慰我。哦——那玩意儿的味道我没法形容。

从始至终Sans都带着笑温和的看着我——等等,他本来就是个笑瘫……但是我能感觉得到那种温和的鼓励。

那之后的不久就到了我十八岁生日。我是在这里庆祝的——我们去买了蛋糕,装饰,酒。Sans说我成年了可以喝酒了,于是他们就抓着我一个劲儿的灌。

后来我都有点意识不清了,这才放过我。回家的时候是Sans亲自送我的,他怕我一个人根本不知道倒哪儿去了。

他一直把我送到家门口——忘记交代了,我的家庭情况和Chara有点相像,父亲因为工作原因和母亲分居,母亲和我生活在一起,这个时候恰好母亲去看望父亲了,一时回不来,所以才和Sans他们一起庆祝生日。

“醒醒,kiddo。”他拍拍我的脸颊,“钥匙呢?”

我含糊的唔了一声,抱住他的脖子不撒手。“兜里……”我说。

他的骨掌伸进我的上衣口袋摸了一圈,又摸到了我大腿上。这有点痒,我埋在他的颈窝里闷闷的笑出了声。

Sans无奈的从我裤兜里掏出钥匙,挨个对了一遍,才把门打开。

这之后的记忆就很模糊了。

反正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的床上多了一架骨头。

“醒了?”他看着我。

我懵了许久,低头看看赤身裸体的自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你所想。”他拍拍我的头。

“Seriously?”

“Seriously.”

他起床给我倒水,我留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思考人生。这时候他的外套里手机铃响了起来,我没劲儿动弹,就听着节奏轻快的歌曲片段一遍一遍播放。

“Lately  I've  been,  I've  been  losing  sleep

Dreaming  about  the  things  that  we  could  be

But  baby  I've  been,  I've  been  prayin'  hard

Said  no  more  counting  dollars

We'll  be  counting  stars.”

是Counting  stars。Sans端着水过来,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接着把他的外套拎起来,掏出手机,按了接听。

他嗯嗯嗯了几声,似乎是回答那边人的问题。没多久他就把电话给挂了。然后他把外套披上,“你要走了?”我问。

他点头。

“就问你一个问题,”我说,“要不要在一起?”

Sans笑了。“行啊,”他说,“不过我得索要报酬。”

“怎么?”我也笑。

他伸出一根指骨。

“还要开工资?”

“我哪儿会提钱的事。”他凑过来,“一个吻。值不值?”

后来Papyrus问我,“如果那一天送你回家的是我或者Undyne,你会怎么办?”

我想了想,“我会睡得早一点。”

变故忽然就发生了。

那是已经过了几个月,Chara的右手被人打断了,我去看他。他躺在病床上,讽刺的笑。

“没想到当时怎么作的孽,怎么返到我头上来了。”

我担忧的看着他。他眨眨眼,“Frisk,”他说,“你也快点出来吧。这种事儿太危险了。”

“没有啊?”我蒙了。“平常也就是提取个决心之类的啊……?”

Chara的脸色变了。

“你说什么?”他猛的起身,“提取决心?!”

我呆愣愣的昂了一声,“不是吗?你让我进去的。”

“你他龘妈开玩笑?!”Chara睁大眼睛,“你——你根本就没有进我说的那一帮!你被人截胡了!”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种发自心底的冷意控制了我。

我被人截了胡。

我进的根本不是Chara介绍的地方。

——那么,我现在在哪儿?!

Alphys,Undyne,Papyrus,Sans,他们究竟都是谁?!

我的喉咙发紧,我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莫大的愤怒和恐惧就在这里,我知道,它们就在我心里。可是现在,我只能感受到一片空白,我无法思考,因为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我把它们压制住,可是这些情绪就像沸腾的水泡一样,尖叫,爆裂,蒸腾,从被顶开的缝隙里慢慢漏出来,一点一点、不可抗拒的占据了我的思维。

我感觉很冷。那是由于恐惧而造成的,一种从心灵传来的寒冷。我觉得我的灵魂在颤抖,它不再是红色的了,它很冷,我也很冷。一切负面的情绪都聚集在我的大脑里,我竟然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

他们骗了我。

这个事实鲜血淋漓的把我砸醒了。

他们骗了我。

……就连同那些欢笑,那些祝福,那些鼓励还有多余的情感,都是骗局吗?

——Sans也骗了我。

他骗了我。

没有人是真心的。

他们只不过是想利用我的信任方便他们的实验而已。

我几乎是逃跑一样离开医院的。当我坐上返程的车时,Sans给我打来电话。

“嘿kiddo,”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我无法相信这底下竟然藏着这样一个骗局,“你晚上打算吃——”

“骗子。”我说。

“哈?”他没听清。

“你们骗了我。”我的声音平静,平静得有些空洞。

一阵难堪的沉默。

“kiddo,”他说,“我在车站等——”

我挂断了电话。

窗外的树木房屋一掠就过去了,没人记得它们。

外面的天是灰的,刺得人眼睛疼。

Sans果然在车站等着我。我漠然的走过去,一把被他抓住了。

“滚。”我说。

“先跟我回去,”他的声音很疲惫,“Alphys出事了,我刚接到电话。”

我们到了的时候,Undyne呆坐在急救室门口的长椅上,死死盯着手术中的灯。

一把尖刀从Alphys的腹部贯穿了她。

“你的决心的事情被泄露了。”Sans说,“我们遭了袭击。”

“我赶到的时候,Alphys已经……”Undyne痛苦的闭上眼睛,“……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小混蛋,”她看着我,“一切的根源是你。”

我的决心。

是啊我的决心。

我他妈的觉得我快要失去我的决心了。

“你是唯一一个拥有决心的人类。”Sans说,“我们之前的成员,拥有的都不是决心。”

“就是你那些所谓逃了的徒弟?”

“是的。”他看着我,“我可以向你坦白。但是Frisk,”他握住我的手,“我知道你现在已经不信任我们了,但是这个时候你必须信任我。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而他们的最终目标是你。”

“除了我们以外,没人能保护你。”

他的声音听起来冰冷严肃,似乎不带着任何情感。

“Papyrus呢?”我问开车的骨头。

“他去布置你家里那边你事儿了。”Sans一边看着后视镜一边说,“放心,你的家人都会安排得好好的。”

“但愿。”我说。

“他们不敢明着下手,但是暗地里你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Sans说,“就像Alphys。她正是在实验室被袭击的——那里没有任何监控录像,如果不是她拨出电话求救,Undyne甚至都不知道这回事儿。”

“那你呢?”我问,“如果有一天,你不具备对外沟通的方法,你会不会——”

我发誓我只是说说。

Sans忽然刹了车。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

我也意识到了什么,霎时间,慌乱和恐惧袭击了我。

——我们的手机为了避免暴露早就扔了,Papyrus没有我们的联系方式。

我们的车在十字路口调了个头,然后火急火燎的往来的方向赶。

“你打算去哪儿?!”我喊道。

“你家!”他吼回来。

车子一路疾驰,当看到熟悉的楼群后我的心都揪了起来,怎么都算不上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出事了。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跳下车如何跑上楼的。我的家门敞开着,Sans比我早一步,他的脸色凝重。

我的母亲不见了。

Papyrus倒在地上,他的骨骼被撞断了几处,已经失去了意识。

我的眼前一黑,几乎是瘫坐在地板上。我在一片狼藉中握紧了拳头,我已经感受到了绝望是什么滋味。

Sans比我冷静,他知道这个时候慌张毫无用处。他蹲下去查看Papyrus的情况,呼唤他的名字等待他醒来。

我意识到现在Papyrus可能是我们唯一的线索。我连忙连滚带爬的挪到Sans和Papyrus身边。

“Papyrus?”

我听见Sans一声一声的呼唤他。

“Papyrus……?”

“Bro?”

“……Paps?”

地上的骷髅慢慢睁开眼框。

“太好了bro。”Sans看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别乱动——你现在伤的很重,等我打电话找个会治疗魔法的怪物过来……”

Papyrus看着他的断骨,苦笑一声。

“小人类,”他抬起头对我说,“那位女士……如你所想……被那些人带走了。实在抱歉,没能保护住她。”

“这不怪你。”我的声音都在颤抖,“没关系,这不怪你。”

Papyrus是个对我很好的怪物。他单纯善良得即使接受事实后我曾憎恨过Sans,我也没有对Paps抱着太大的恨意。此时此刻他正是为了我而受了重伤……我……我无法说什么,只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Papyrus咳嗽了两声。让我揪心的是,他的呼吸里带着灰白的、飘扬的粉尘。

“事实上,咳……”他竟然笑了起来,对着我眨眨眼睛,“当你们在上车离开的时候,我也安排了其它的四辆相同的车,从那里出发……”

“那四辆车里,我已经嘱咐过了,从各自不同的方向出城……只有一辆是最后径直出城的。”

“其余三辆,我都吩咐了半道返回来。”

我猛然意识到Papyrus的计谋。

Papyrus早就料想到了我们会中途返回——!!

Sans的手掌都是颤抖的。他长久的看着Paps的脸,“谢谢你,bro。”他说。

“不用谢。”Papyrus轻微的笑了几声,掺杂着猛烈的咳嗽——Sans想拍拍他的后背,可是那些断裂的骨头实在经受不住任何移动。最终他也只是蹲跪在他的兄弟身前,像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Papyrus看着他的兄弟的脸。

“这大概是……我一生里最棒的一个谜题了。”

Sans预感到了什么,他睁大眼眶,“bro——?”

白色的怪物灵魂,出现在Papyrus手掌上。

那之上已经遍布了微小的裂痕。

“太晚了,Sans。”

Papyrus的声音轻飘飘的。

“记得……替我做一盘,加番茄酱的意大利面……”

“……你想来点什么吗,bro?”

遥远的记忆断断续续翻找起来,那声音空荡荡的,充斥着温暖的悲伤。

噼——喀嚓!

下一刻,高大的骷髅随着灵魂破碎而变为飞扬的尘灰。

“Papy……rus?”

Sans的问句很轻,像是孩童的低喃。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我同样也不。

一条沾满尘灰的鲜红披风静静落在地面。

我完全呆滞了,喉咙上下干吞了几口,张了张嘴,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真的吗?

开玩笑吧。

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Sans比我还不能接受。也许这只是个小小的恶作剧,这些灰尘会在我们陷入呆滞的时候重新拼回高大的骷髅骨架,笑嘻嘻的骷髅会站起来对我们说吓到了吧——但是显然,这不可能了……他一向讨厌开玩笑的…………

Papyrus死了。

他死了。

我看着Sans。他的骨掌颤抖着捡起那条披风,抱进怀里。他无声的低下头,显得他更矮小了。他在颤抖,他在流泪。他漆黑的眼眶直直掉下泪滴来。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悲伤过。

我无法说出我和他同样悲伤这样自大的话。

但是我的灵魂几乎揪了起来,揉成一团,疼痛沉积在胸膛里。我知道,Sans比我疼痛上千万倍。

Papyrus用生命给我们争取来的时间不允许我们沉浸在悲痛中而浪费。我和Sans带上Papyrus的遗物离开了这个不能称作“家”的地方。

我们在城里周旋了几天才悄悄离开这个地方。那之前我们回了Grillby's一趟,Alphys和Undyne离开了这个国龘家,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险。她们给我们留下音讯,如果我和Sans也不愿意东躲西藏的话可以也离开这里,途径已经安排好了。我对传达消息的火焰人表示感谢并且拒绝了。我的亲人还在那些人手里,我不能就这么逃跑。

Grillby看了我一眼,火苗燃烧发出安静的噼啪声。

“我给你时间考虑。”他说,“我不会扔掉那些材料。等你想离开了,直接回来找我就好。”

“谢谢。”我说,“但我不能。”

我现在意识到了我的决心。

I'am  filled  with  Determination  now.

Sans在失去Papyrus之后也变得异常起来。他变得狂躁,没有耐心,罕见的失去了笑容。我们在不入流的小旅馆安身,权且度过一个一个漫长的夜晚。隔壁是孩子的啼哭声或者是夫妇的吵架叫骂,他死死的咬着我的肩膀我死死咬着他的掌骨,各自压抑着呻吟或者说是吼叫,疯狂的做龘爱,妄图把那些积攒抑制的情感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出来。

太苦了。

真的,太苦了。

很多时候我会失眠。我睁着眼睛躺在窄小的床的一侧,我的背后是Sans的骨架,他一点也不暖和。也许我们刚做完爱,但是我们都没有给对方一点温暖的呢喃,现在我们不需要这个。

我们都无法原谅对方。

Sans最终没有放弃我,我也就死皮赖脸的拽着他一起。他很好的尽到了保护我的责任,每一次他都让我睡在靠墙的一侧,夜里有什么风声草动他马上就醒了。因此我不敢翻身,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敢动弹。我在一片黑暗里睁着眼睛,盯着被面上颜色幼稚的喜羊羊,我感受到我的灵魂存在着,我的决心闪着微弱的光。

保持你的决心,Frisk。

我默念。

保持你的决心。

我必须撑下去。我从来没有一个时刻像现在一样清楚的认识到生活的真实。

它不是游戏。它不是值得用来夸耀的荣誉。

生活就是忍受苦难。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只有我拥有“决心”了。此刻,唯有决心才能让我度过一切。上天是宠爱我的,我知道。

我没有资格哭泣,没有资格埋怨。我必须走下去,我不能放弃,我带着Papyrus的希望,况且Sans也同样一直伴我身旁。

现在我充满了决心。

叮的一声,我的灵魂在我面前浮现出来,红色的光幽幽的照亮了狭小的房间。

“睡觉。”Sans的声音不带情感,闷闷的从背后传来,“你需要为明天准备体力。”

“好。”我这么答应着,但我仍然非常清醒。

我听见他似乎叹了口气,侧了侧身,一只骨掌搭到我头顶揉了揉。这让我想起来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Sans戴着红框眼镜时候的样子。那时候我们还能说笑,还能玩闹,没有危险和沉重逼迫着我们。

我抓住他的手,紧紧握着不肯放开。他也不挣脱,任由我那么握着。

这是这么多天来,他露出的第一丝温情。

那一天是我睡的最好的一天,即使我被旅馆的床咯得腰酸背痛。

临走前一天我们葬了Papyrus。

他的灰尘被Sans撒到了海里。我知道,Papyrus是不能被一方土地困住的,他注定要走向远方,这才应该是他的归宿。

Paps长得那么高大,可是他的灰尘却只有那么一点儿,随着风一会儿就撒完了。我看着Sans,Sans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指骨,怅然的,好像在思索什么。

“kiddo,”最终他叫我,“你过来。”

我依言走近他。他凝视着我的脸,抬起手,把附在指骨上最后一点儿灰尘抹在我的脸上。

“你算是Papyrus非常重视的人了。”

他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像是极度悲伤所带来的空白,或者是根本失去了悲伤这种情绪。

“替他走下去。”

“好。——但你必须要和我一起。”

“…………”

“……我不希望有一天,我会抹上你的灰。”

沉默。

Sans像是重新认识我一样,目光扣在我的脸上。

他看着我,我同样看着他。

我有的是决心,我丝毫不畏惧他的目光。

海风呼啸着,从我们身边穿过。

时间漫延。

末了他终于把视线挪开,低笑一声,“……你知道我不擅长许下诺言的,kiddo。”

是的,我们的确出了城。不过到达下一个地方的时候没过多久,我们就被发现了——当时我只是走着走着,灵魂忽然感受到了不善的压迫,被强行“抓”了出来……我看向Sans,他有些惊愕的看着我突然浮现的决心——这并不是他的把戏。

“谁?!”我警惕起来。

“抱歉。”一只兔人和一只龙人走近我们,龙人正保持着抓握的姿势。“我们的任务是把你带去那边谈一谈。”

Sans握住了我的手。

这是不用思考的问题。我们不能成天躲藏,总要面对这些。我的母亲还在他们手上。我点头,“行。”

兔人却指指Sans,“他不能过去。只能你一个人。”

当时我看见Sans的左眼就亮了起来。“没关系,Sans。”我低声安慰他,“只要我不想,没人能够提取我的决心——我不会有事的。”

他长久的看着我。

“我在Grillby's等你。”最终他说。

出乎我的意料,他们把我带去了医院。

“怎么?”我疑惑。

龙人转过来,沉默的看了我一眼。“你母亲快不行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怔在了原地。

“……为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发抖,“她——她明明一直很健康……她只是……”

“你的父亲牺牲了。”兔人说,“你的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情绪太激动,当场昏迷了……我们发现她的隐疾被激发,引起了系列并发症……”

我完全听不进去他们说了什么。我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是你们干的,对吧?”我握紧了拳,“一切都是你们干的……”

“这可有些歧义,孩子。”兔人说,“不是‘我们’干的——但是确实是我们做的。”他用一种该死的怜悯眼神看着我,“可是一切的原因并不是我们,而是你——假如你没有决心,谁会去打扰你们的美好生活呢。”

是啊。我的决心。

我的决心。

我的决心化作锋利的刃。

我的决心无坚不摧。

我举着鲜红色的匕首朝他们冲过去。

我的眼睛都变成了决心的颜色。

哈哈。

哈哈哈哈。

-----充满----决心-----
充满决心充满决心
---充满决心充满---
------决心充满-------
---------决心-----------









在我砍下去之前,红色的光线悄然出现——它使得我无法动弹。我转头,四处寻找这些该死的线的控制者,我看见一个身着黑色长袍……不知道是什么怪的怪物。

他的笑容非常诡异,看起来像是在哭。

【你好,孩子。】

【控制好你的决心。】

我警惕的盯着他。我知道我做得过了头,但那时候我感觉自己似乎不受控制了。我扔下手里的匕首,它在落地前就重新变为一道红光回到了我的灵魂里。

“放我下来。”我说。

红色的光线依次消失。我落到地面上,盯着那个怪异的怪物。

“你是谁?”

【Gaster。】

G。

Gaster是个疯子。他为了自己的科研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让我先去探望我的母亲。我没和他计较,向着母亲所在的病房冲了过去。

听护士说她已经失去意识数天了。她安静的躺在一片白色之中,只有心率机低沉缓慢的滴——滴——声告诉我她还活着。我几乎站不稳,跪倒在她的病床前。

“妈妈。”

我呼唤她。

“妈妈……”

我呼唤这个我一生中最爱的女人。

她只是安详的闭着眼睛。

就像很久很久之前,我们在老院子的树荫下。午后的阳光暖暖的,金光柔和极了,母亲说那就像我的眼睛。我在追一只蝴蝶,它有些蓝紫色像梦一样的翅膀,飞远了很快消失不见。当我回到母亲身边时,她坐在摇椅里已经睡着了,光线通过树叶的间隙摇落下来,一切显得温和平静而美好。

——就像她醒过来的时候,还会笑着摸摸我的头,向我念诗一样。

我的母亲。我的母亲这些年来在我眼里并没有变,只是她膝边那个淘气的孩子已经长大了,长得比她还高大,是个成年人的模样。我跪在母亲的病床前,一如我当年跑到摇椅边,呼唤着妈妈,吵嚷着要吃她亲手烤制的派。

只是可惜这一次她再也没有睁开眼来,微笑着答应她的孩子了。

记忆在时间面前崩塌湮灭。

母亲是两天以后停止呼吸的。

从我到来到她离去,她从来没有睁开眼睛看我一眼。

最后一天的时候我趴在病床旁边看着母亲的手发呆。我在思考最近发生的事情,过去和未来。

忽然间我觉得母亲的手指好像轻微的动了一下。我霍的直起身,愣愣的盯着母亲的手,希望那不是我的幻觉,我想。

然后我看见母亲的手指又颤动了一下。幅度非常小,几乎看不出来。

我一把握住她的手,“我在这儿,妈妈,”我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我在这儿。”

手掌接触的时候,我感觉到母亲的手轻微的捏了我一下。她知道我在这儿。

我将她的掌心贴在我的脸颊上。

“妈妈,别怕,我在这儿。”

“妈妈,我一直在这儿。”

“妈妈……”

…………

……

心率机变成一条沉默的直线。

母亲的手上散布着针孔,我低头使劲嗅闻,当年柔和的派的味道被消毒水和酒精覆盖,再也找不到熟悉的气息了。

再也……回不去了。

我哽咽着,泪流满面之间最后一遍低喃着。

“……妈妈。”

【现在,这取决于你。】

Gaster仍然挂着诡异的笑脸。他看着我,又不像是在看着我。我知道在他眼里我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名位“决心”的灵魂——他的实验品。

【你知道现在该如何选择。】

【遵从你的本心。】

【我会在这里等你。】

母亲走后,我已经完全丢失了愤怒的情感。我只是觉得整个人空空的,似乎什么都没有了,我在这里已经失去了我曾经拥有过的一切。

Gaster给了我时间。唯一的信念支撑着我,我知道我还需要和Sans告别。我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我仍然充满了决心,但这些决心已经毫无意义。

我为什么活着。

为什么我还活着。

我在街边木然的行走,身边都是匆忙的人流,他们到来,他们停留,他们离开。每个人都有着目标,每个人都对生活充满希望,唯独我属于角落里的阴影。

车站这种地方,会有一些卖唱的人。我看见一个恐龙怪物,他没有双手,用尾巴弹着吉他。

他的外形让我想起了Alphys,曾经那位害羞内向的科学家。

于是我停下来,静静的听着这位卖唱者用并不成熟而沙哑的声音描述他的音乐的故事。

“——Everything  that  kills  me  makes  me  feel  life……”

一切痛彻心扉使我更好的领悟人生。

Counting  stars.

我曾经在Sans的手机铃声上听过。

这是我少有的驻足,去听完一整首歌。

“Lately  I've  been,  I've  been  losing  sleep
最近,我一直,一直辗转难眠

Dreaming  about  the  things  that  we  could  be
梦想着未来将会是何种模样

But  baby  I've  been,  I've  been  prayin'  hard
可是宝贝,我已经,已经竭尽全力

Said  no  more  counting  dollars
别说什么数钞票

We'll  be  counting  stars
我们来,数星星”

年轻的卖唱人的声音沙哑,可是这并不妨碍我泪流满面。

Sans从很久以前就想离开了。

我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从未因为我的决心或者是别的什么而讨好而欺骗过我。

他想数星星。

他曾称呼我为他的星星。

他早就不想卷进这些纷争的事情里面了。

也许无数次他想对我开口,说,kiddo我们走吧。可是总是我年轻幼稚,兴致勃勃的卖弄自己的独一无二。他想说什么,又放弃了。直到后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仰着头拼命抽气,想把眼泪停住。这样太丢人了。音乐停了下来,卖唱的恐龙怪物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我,“Yo,”他说,“你没事吧?”

“没事。”我挤出一个笑,“谢谢你的音乐。”

“你喜欢就好啦!”恐龙怪物笑了起来,“可别太悲伤啊——所有人都说我不适合音乐,可是,瞧!现在我就有一个倾听者!”他用大尾巴拍拍我的肩膀,“我应该谢谢你才是!”

我们挥手告别。我止不住眼里的泪水,哭着笑着,疯疯癫癫,拼命的往Grillby's跑。我必须快点,我要告诉他我会陪他数星星,我会一直陪着他,无论他在哪里,我都会陪他去——

Sans就在Grillby's门口等着我。

我喊着他的名字扑过去抱住他,紧紧的搂着那些坚硬的骨骼,它们咯得我有些疼,就像当初我们相见时一样——可是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我不可能再放手了。

Sans也抱着我。我根本没办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在他的颈窝放声大哭,抽噎着,几乎喘不过气。我听见Sans呼了口气,骨掌伸到我脑后揉乱我的头发,“哭吧。”他说,声音又平淡又温柔。

直到我的哭声慢慢停下,他才叫了我一声,“kiddo。”

“嗯。”我答应他。

“那么,你是怎么选择的?”

“我们走吧,Sans。”我说,“我陪你去数星星。”

我听见他慢慢的,笑了起来。

“好。”他说。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是的,希望你没有忘记,我就是开头向你讲述这个故事的人。
故事的后续连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想,他们应该生活在一起,再也不会遭受磨难了吧。
他们值得一个,幸福的结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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